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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刻，天空阴沉，像他的心情。风略带凉意，他点燃了夹在耳上很久的香烟。“爸爸，妈妈让你戒烟呢。”这句女儿的话好像是夹在风里传来的。他果断把香烟仍在了柏油路上，用疲惫的脚狠狠地踩着，好像真的着火了一样。
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学生年代，他在这里读完了高中，熟悉城市的每条街道。毕业后做一名城市的建设者，为这座城市付出了自己有限的体力。可他怎么努力还是没能在这城市有自己的房子，永远在他熟悉的街道穿行、流浪。
不知觉地来到了他曾经生活三年的高级中学。他隔着铁栏杆望着里面的风景，那么优美。宽阔的操场，贴满瓷砖的教学楼，路旁绿油油的常青树，还有那用红砖铺成的羊肠小道。
他望着那操场，还记得那个时候是一片草地，没有橡胶跑道，没有篮球场。但他在那里向爱慕已久的女生表白了，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钱买了不到十分钟的烟花。现在回忆，恐怕也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浪漫的事了。
还有那教学楼，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红砖垒砌的一件教室，从屋里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丝阳光透着瓦片射在那干瘪的书本上。无论房子怎样的不堪，但在这里他还是碰到了认为能陪伴他走一生的女生。他就那样被深深的吸引，没有任何理由。
你看那颗常青树，很久以前那里只放了一块石头，正好两个人可以坐下歇脚。不知道多少个晚上，他就那样抱着她，不说话也不数星星。
他还记得就在那片空地上，一个青涩的少年向一个懵懂的少年大打出手。两个人的鼻子都流着血，但没有一个肯认输的。
他还记得他正在和一个漂亮的姑娘约会却被朗朗的读书声吵醒。然后起身跳窗来到一片树林里继续他没有做完的梦。
但今天，他的梦似乎终于醒了。可这时他已经有了胡须，已经成为了一个父亲。
又是一阵冷风，他一个激灵从回忆中醒来。一辆急速奔驰的车从他身旁而过，他知道这是谁的车，是他学生时代经常欺负的那个人。恐怕他早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同学。他用手整理了那落满灰尘的头发，依旧开始他漫无目的的游荡，他动了动嘴，很想抽一根香烟，但还是忍着。
他来到了学校的大门，不再是之前的大铁门，而变成了伸缩的自动门。大门修建的很气派，在他自己的打工生涯里也曾修建过。门的两旁有所谓的保安室，在他修建的时候他曾经住在那没有任何装修的保安室里。现在他瞥了一眼学校的保安室，好像是一个老头正在看报纸。没错，那个老头就是他曾经的班主任。
他应该走的，不，是跑。他没有任何的成就可以在老师的面前炫耀，没有任何的消息能让自己老师展露微笑。可今天，他还是进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仿佛那门是纸做的，一敲就破。
“请进！”他没有进去。过了一会儿老师把门打开。看到他愣了一下，很幸运的是老师还没有把他忘记。
他别别扭扭的做在了凳子上，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呀，是我们班最调皮捣蛋的一个，恐怕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喽。”老师说着笑着，面目慈祥。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为了追求心爱的女生，在操场上放烟花，一个学校都知道你在表白。学校都拿你没有办法。”老师见他没有说话，接着说，“我听说你们真的走在了一起，还结婚了，现在都挺好的吧。”
一句话戳中了他那鲜血淋漓的心，他再也没有忍住那压抑已久的泪水，两颗晶莹的水珠从那布满沧桑的面孔上滚落了下来。
“她前两天刚刚过世。”他哽咽着说，“医生说是癌症，我不明白，这病还要人命？”他是知道这病的厉害性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医生说这病是极度劳累而造成的，都怪我自己太没有没事，让她跟着我一块受苦。才落了个这样的结局。”他的两只胳膊放在腿上，两只手把脸挡住在上边搓来搓去。
老师点着了一颗香烟递给他。
“记得上学的时候你是最讨厌我们抽烟了。”他接过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不是不让你们抽，是你们还没有到达那个年龄，就好像人呱呱落地时就应该在父母的怀里，然后学着爬，然后试着走。一切的一切好像是有人设计好的，你不能跨越这个雷池。”
他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话，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破陋的教室，这次，他没有睡觉。
“你们在童年的时候就应该无忧无虑，去大胆的想象。你们来上学，就应该认认真真的读书。你们成熟了，能扛起肩膀上的责任就应该去谈情说爱。”
“人这一辈子，前期你努力了，奋斗了，以后的生活自然轻松些。你不按照规矩来，永远是那么急躁，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会毁在这里。”
“你别太难过了，你还年轻，还有未来。”
“年轻？未来？”
“是啊，与我相比，你永远都是年轻的一代。你还有儿女，这就是你的未来。”
“你必须勇敢的站起来，做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永远都不要问自己能不能，永远都不要怀疑自己，不要说放弃。”
他认真地听着，好像是在听自己老师的第一堂课，也是最后一堂课。
一根烟燃尽了。他起身向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走了。他回头看看，那个老头依旧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读着报纸。
一阵冷风迎面，他感觉清醒了许多。把自己外套认真地扣上纽扣。他挺起了很久没有直起的腰板。快步走去。
他的脚步是知道方向的——家。因为那里是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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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城（Q：657271431）
发布时间：2019-04-25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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