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的妻子几个月前失踪了,是吗?”
“不,不是失踪,是在旅行。”
“旅行?那她还会回来吗?”
“当然,旅行的人,去的再远也还是会回家的。”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家吗?”
他用深沉的目光看着她:“是我在旅行...”
翎慕白这几个月经常去派出所,每次去的时候都只找同一个警察,每次都是同一个问题:我老婆有消息吗?
在起初,他的声音还很有力,眼中还有期盼,到最后,那些力度和期盼渐渐的消失了,像沙漠中用沙子堆积起来的沙人。
风,一天天在吹,沙人一天天在变小,直至变成漫天黄沙。
晓君年方二十,比翎慕白小十岁,她总是喜欢将自己打扮的很简练,即使那些服饰看起来并不那么高大上。
每每会将买回来的衣服的logo撕掉,她不想让朋友看出这些其实是从低端商城淘的廉价货或者打折处理的。
她喜欢穿白衬衫,干净齐耳的短发搭配白色衬衫,给人一副干练的印象。
几个月前晓君通过面试,进入了翎慕白所在的公司,翎慕白算是公司的老职工,干了也有五六年了,从小小的销售,到如今独立带领一个销售团队。
在晓君眼里,翎慕白很高冷。
她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冒冒失失的推开门,翎慕白的销售团队正在开会,听见猛地推门声,会议室瞬间迎来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望向一动不动,睁大了眼的晓君。
“对不起,我,我睡过头了。”晓君被那么多人注视着,脸上微微发烫,说气话来也有些结巴。
她微微低着脑袋走向自己的位置,中途偷偷抬眼瞄了下她的上司翎慕白,发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本以为会挨批评,但翎慕白却说:“继续开会。”
她将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晓君自从进了翎慕白的团队,几个月的时间里,从未看见过他笑过,她忍不住好奇,跑去问同事,同事用手挡住嘴唇,凑近她耳边:“他老婆失踪了,好几个月了,可别说是我说的。”
不知为何,脑中出现翎慕白那张冷漠的面孔,心里竟然有些悲伤起来。
她不知道这股悲伤源自何处,她将它归为同情。
没多久,她就听说翎慕白辞职了,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情绪失控的尖叫了出来:“什么?”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她会做出如此反应。
此刻,她知道为何。
经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翎慕白几乎每天都会亲自教导她,教她销售的技巧,跟她讲心理学的基础知识,跟她谈销售行业的常态等等。但却从来没有谈过他自己的任何事情。
她渴望他主动告诉自己,主动向自己倾诉。
像被人偷走了很重要的一件东西,晓君在翎慕白辞职后的日子里,整日恍恍惚惚,无精打采,在和客户谈合作的时候,也每每出现岔子,导致客户流失。
这样子过了一个礼拜,再也熬不住心中的执念,向公司请了假,打算去找翎慕白。
住处和他常去的酒吧都没有他的身影,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有结果,但她却想要给自己一个不后悔的结果。
也许是命运的垂怜,她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他。
她一上车就看见了后排的他,他正在低头看手机;她心里像开了花一样,想要大声的笑出来,但却忍住,最后,将这种喜悦藏在嘴角,只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不声不响径直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手里捧着手机,看的很认真;她假装咳嗽了下,他仍然无动于衷。
她有些恼火了,突然的相遇,并没有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不知如何开口搭讪。
正在她蹙眉焦急时,他说话了:“是你啊。”
“啊?嗯嗯,对啊,是你啊。”她惊慌失措。
他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问好,然后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她心里有种想要骂他的冲动:“这人真是无趣。”
公交车提示到站,他对她说:“我到了。”
“啊?哦哦,我也到了啊。”
她跟着他的脚步,他停下来,转身对她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我有妻子。”
他淡漠的看着她,她总是被他的行为和言语搞的不知所措,此刻,这么一句话冒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打扑打着,像飞舞着的蝴蝶的翅膀。就那样看着他。
他紧闭的双唇再次开阖:“别跟着我了,好吗?”
他像是在祈求。
不知是风吹进双眼还是所有的期盼在这一瞬间破灭的原因,眼睛竟然开始湿润,在迷蒙的视线中,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齐耳的短发,有几根被风带进了嘴角,她没有去捋开它们。
另一辆公交车停在路边,她拖着恍惚的身子上了车。
他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望着远去的公交车,眼中情绪复杂,愧疚,忍耐,爱怜。
他回到家,“啪”的一下,打开墙壁上的开关,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走到卧室的窗前,双手向外撑开,拉开窗帘,他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它保持这样的姿势立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坐在床沿上,拿起相框,大拇指轻轻抚摸相框中的照片;齐耳的短发,白色的衬衫,高挺的鼻梁,对着他做了一个拍照时常用的姿势:剪刀手。
“你在哪里?”
“你回来了吗?”
“她和你很像。”
“她喜欢我。”
“但我爱你。”
“我无法在那种环境下继续工作,我怕我终究会忍不住将她当做是你。”
之后的半个月,翎慕白再也没有见到晓君,以前见到她就躲着她,现在见不到,竟然有些失落。他不清楚这是否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他恐惧这样的想法,绝不允许这样做。
又过去半个月,有警察找到他。
“我们发现了一具女尸...”
后面的话像是洪钟一样,听不清了,脑子里嗡嗡嗡的。
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腰部靠在桌子上才停下。
女尸是他妻子,已经被水泡的浮肿,皮肤早就溃烂,可谓面目全非。
若不是在她的项链上发现了“LMBLVOEZXX”的字样,他死都不会承认这是他妻子。
因为这个项链是他们两共同去定做的,而且在项链上雕刻了彼此的名字的简写字母“翎慕白爱张萱萱”。
这是他们生命中独有的印记,印刻在彼此的生命中,一眼万年。
翎慕白和张萱萱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几个月前的晚上。
他们因为一些小事而争吵了一番,但也不至于不可开交;事后翎慕白主动跟张萱萱示好,表示自己太冲动,不应该和她争,张萱萱冷漠的说:“我累了,先睡了。”
第二天,她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嘛呢?”
“出去旅游几天,正好放松一下心情。”
“那我也去。”
“我一个人旅行,我想缓解下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想在这样紧张的感情中相处下去,也给彼此一个冷静期。”
“好吧,要不,你叫上你闺蜜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你安心上班吧。”
翎慕白时常在想:我为什么没有那种紧张感?
他在妻子离开后的那天,除了心中因为前一天晚上两人吵架而郁闷之外,并没有别的情绪;通常情况,在最重要的人出事之前,自己的内心就会有所感觉,但他没有。
在最后和妻子通话是在她走后的第五天,第六天便再也联系不上,之后便是好几个月的音讯全无,几乎天天往派出所跑,但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警察告诉他,排除他杀行为。
很长时间都生活在自责愧疚中,如果不是因为争吵,他的妻子就不会出去旅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将妻子的后事料理好后,翎慕白离开了这座城市。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城市的样子,在黄昏中静止着的模样,埋葬了太多的感受。
他背上行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钻进车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去哪儿?”
他从镜子中看着她,她带这个鸭舌帽,嘴角露出莫测的微笑,她看到他在看她,对他眨了眨眼,吐了下舌头:“问你呢。”
“离开这个城市。”
H市,对于他而言,是一个陌生而全新的城市,今后自己的人生,将会在这里拼搏。
由于之前的工作经验,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一家公司,担任起了销售顾问和销售培训的职位。
而她也来到了H市,在他的城市,当了一个出租车司机,每天都会在他下班的时候在他的公司外等他。靠在车门上,远远见到他那挺拔的身影,她就摘掉鸭舌帽,举在空中挥舞着。
本身他刚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你每天都挤公交,累不累?上次钱包被人偷了,还不吸取教训?你以为我白搭你啊,不免费哦,照价算钱。”她皱着小鼻子,这样跟他说。
他突然眼眶开始湿润起来,因为她皱小鼻子的表情,像极了他死去的妻子。
他突然抱住她,抱的很紧很紧,直到听到她说:“你勒疼我了。”
他猛地松开她,连连道歉,那样子,惹得她一阵娇笑。
他们没有确立关系,他不说,她也不问,两人的关系很尴尬,比朋友更好却没有情侣之间的那些程序。
那天晚上,在路灯下,她主动吻他,说:“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回答,她继续说:“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以后我接你上下班,别再挤公交了。”
她说完转身欲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我们在一起吧。”
她不去问他妻子的情况,因为对于她而言,只要两人能在一起便是最好的;哪怕是做情人,她也心甘情愿,不求任何回报,只求能和他在一起。
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两人感情越来越浓密,从未争吵过,在她有小情绪的时候,他总是能包容她,即使是她的问题,他也总是能主动承认是自己的错。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有情绪,但她想用这些小情绪去考考他,看他是否真的那么的宠爱自己,事实证明,他是如此的好,简直完美。她不去在乎年龄的差距,不去在乎身边人的眼色和评价,她在乎的是,他!
海边,大石头上,两人背靠背,任凭海风吹乱彼此的头发。
她偏过头,问:“你妻子旅行回来了吗?”这句话她早就想问了,酝酿了很久很久。虽然他们在一起了,但她却从来没有主动提出和他住在一起,他也没有主动邀请过她。
“回来了。”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听你说起过。”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一年多以前吧。”
“哦。”
“一年多以前的一个夜晚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在路灯下主动吻了我,我能感受到她对我长久的思念和爱慕。”
“那你以后应该好好爱她才是。”她欣喜的说。
“是,用生命去爱她。”
文丨酒醒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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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4-18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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