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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苗寨,我不走车路,我走老路,我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出来的,我今天也要怎样一步步走回苗寨去。我的苗寨就在大山深处的水湾湾里,苗家人都生活在大山脚下的水边上。那大山里的水路,丈量不了,没得源头也没得出口,水路很长,很弯。
我朝着那条九十九道河湾一直走,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我默默的走着,我只要溯源而上,闭着眼睛走,就能找到家,我晓得苗寨的山很高很大,是连绵起伏的那种,需要仰望,生于斯长于斯的大山人,一辈子都读不懂一座山,一道河。山形走向模糊,弯弯曲曲的,就如一条条龙盘踞。放眼望去,宛如如蛇爬行的河道,在大山里迂回盘旋,清流或利剑洞穿,有飞瀑流泉高处跌落的壮举,刀削的般把大山劈开,让人望而生畏。这样的冬日,我是一个人走的,河道有的地方断流,有的地方还潺潺的流着。我卷起裤脚,我投石架桥过河,到了河对岸,前面是一个大水潭,我在潭边小坐一会儿,水边的水草慢悠悠的游着,见底的鱼儿欢腾着,笑看我的清狂,我看见那水鸟在水里的这座山里找到了好几条鱼,大的有白鹭、野鸭,就像白水鸭子,大白鹅,小的有露水鸟,小蜂鸟,很小很灵巧,它们在浮出水面的高石头上呆望,或在一根摇摇晃晃的芭毛草上荡秋千,它们都不屑的朝我瞟一眼,我不敢动弹,就这样,保持一种姿势,看他们与鱼虾嬉戏作伴。它们笑我孤单,笑我轻狂,在这里,我确实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水潭的水是调色盘上的绿颜料,绿的很深也很亮,鸟和鱼虾就是调颜料的书画大师,要流走也随时可以流走,不需要代价,我不想看手表,太阳还在头顶上,我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我想反正是回家,我越走越开心,我的家就在前头。
我这次走寨后门,古时候的前寨门,我走过那座桥,我才想到,这桥不是当年的那座木头桥,不晓得是哪家人做好事,把木桥变成了两块光亮的水泥板,我觉得还是没有原来的桥好走,大圆木铺上去,再盖上一层厚土,走上去有弹性,如上了弹簧。桥边上有人家烧的钱纸和香柱子,还有几粒糖果。过了这座桥,高高的土地堂就在坡上,大大的龙洞就在眼前,果然,我从拐弯处就瞧见了,一个大大的洞悬在巨龙断龙山的龙肚子上,龙肚下有一坝大大的田畴,有的浸在水里,有的晾在冬阳里,那些草木灰烧尽的稻田里,还残留有稻草的香味,稻草根子长出了细嫩的稻苗,我们小时候就是在这里放牛,这样的冬日,我们懒懒的坐在霜打过的马包莨上吃着断龙山冲冲里摘来的红棘,看着悠闲的牛群,它们在吃水田里的野水草,大部分人家的牛都瘦瘦的,吊着个空空的大肚子,我们冷了就去草堆树挤油,记得大个子三哥阿强一上阵,我们好不容易修筑的人墙稀里哗啦就倒下来。玩累了,我们扯来一捆干稻草,放在自家的牛面前,让它们充饥解馋。最后,牛也偷懒了,我们统统被大人训了一餐。我们一个个深刻理解了大人的话:草堆树的稻草是下雪天和过年时候留给牛加餐用的,每天,我们都在草堆树旁边烧一堆大火取暖炸包谷花,一道风吹来,火苗张开嘴巴,伸长舌头,一下子就把草堆树吞了,最后,化为灰烬。懂事的孩子跑回家告知家人,我们跑得远远的,眼睁睁的看见草堆树烧没了,心想:那家人的牛就得挨饿一个冬天了。我们正担心犯傻的时候,爹来了,赶紧跑到下寨子人家,报告此事,我们辛辛苦苦背上土地凹的的那个草堆树,就是那家人的了。问这事,我跟爹赌了几天气。
再上来就是断龙山龙洞流出来的清流,我要走进冲冲去看看,那片火红的红救济粮,小路已经走不通了,多年没人来这里了,我走小溪,溪水还浅浅的流着,还没反应过来,前面就是梦中日思梦想的红棘林,冬阳洒在小树上,树冠都很高了,我在果林看着冬阳穿射的红棘林里,感觉自己来到了苹果园,寨子人确实信守老班人讲的话,没有砍伐消灭,一群小麻雀飞来了,唧唧喳喳的在偷食果子,我也抢着摘上一捧手放进嘴里,酸涩里有一丝甜甜的味道,一种梦里吃红棘的味道,一种想家的味道。
喝一口深涧边的井水,沁着心的凉,我把这口无污染的鲜果咽下肚里去,我怕哪天,我会忘了这种感觉。在这里,什么南泉北水,鲜果子,都是胡扯,这里岩沙土里的山泉水那才叫甘甜可口。岩沙土里种出的果子才是天然矿物质丰富的无公害水果。我走出来,我怕我走进去就不想走出来了,我出来了,我出来的时候是有点舍不得,我往这些小树旁边的古藤都看一遍,我怕我有一天失去记忆,忘记这里的童年回忆,我也不晓得它们是否还记得我。我走红棘林的时候太阳有些偏西了,圆圆的挂在龙肚子上,龙洞的正上方,我多想爬上去,看看现在洞里鱼肥景致是不是还在,那些石钟乳,石笋,水潭子里的游鱼细虾,那是我们这群猢狲儿时的水帘洞。洞口边上的枞树林里老是爱长枞菌,我们小时候一来就是一背篓。一堆一堆的长,层出不穷,我再抬头仰望天边的龙洞,我看清了,和太阳一样圆,一个在顶上一个在顶下,还有一个在我身边的水潭里,红绿交相辉映。我和我那个长长的影子走着,我走上了土地凹的那丘腰沟田,往下一看,田坝子浸泡在水里,就像一面面大镜子,亮晃晃的,把我瘦小的身影也照进去了,田的后坎,阿婆就长眠在那里,我想她的时候,我就想她一定在做一个轻松快乐的梦,阿婆一辈子没出过远门,通车了没福气,老爱晕车,赶场都很少去。阿婆一年365天,天天为那几头牛和几栏猪奔波劳碌,阿婆狠着一颗心,咬着牙关给我读书的机会,我想,要是有来生,我不选择读书,我要让我的阿婆早一点休息,早一点儿享福。时光是不会倒流的,我的这些想法都是痴想。人生不能彩排,能彩排的就不是人生。
我走在田坎上远望,阿婆的那座坟掩映在枞树林里。巍巍的巨龙山就在头上,我开始爬那道小土地凹的陡坡,几棵松柏树依旧苍劲在路旁,我再攀就到高高的土地堂了,我探头往下看,下面的三丘水田是我家的。大田里油菜绿油油的,爹娘做的功夫还是一如当年,比上面下面的都长势好。水田里,一水田的鸭子,花的麻的,在找鱼虾吃。我晓得那是我阿爹阿娘养的。
站在土地堂高高的土墙上,远望来时的路,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是大河的方向。我要一棵树一棵树的看,它们是否记着我的模样,最大的那棵枫树可能我们要几人合抱了,树根子一直往寨子里钻,我家的牛栏围墙上就有它的一条大根系,阿婆交代我们不要砍,砍了会流血,那是祖先神灵的血脉。土地屋大平场上落叶叠成了一块厚厚的地毯,我踩上去,软绵绵的,走几步,我就想走回来,生怕踩脏了这一尘不染的红地毯。我抬头往树冠上看,光光的树上,几个大鸟窝,几个都在树枝桠上,几只大鸟开始扑腾翅膀,它们似乎看见我走在它们的领地,我寻找儿时的大石板,没见了,到处是水泥路面。那石级不见了,水泥路面全是沙子,我一直走下去,下面是椿树林,椿树林再走下去就是我家边上的千年古井,娘还是一把钩子棍挂在吊井上,一个桶子挂在井边的树树兜兜上,井上一棵落光叶子的大梨子树罩着,右手就是我家的粮仓,还有牛栏猪栏,牛栏是没牛了,爹照样围得好好的,怕牛冷着,猪栏里一群小猪崽子,在活崩乱跳,啾啾乱叫,另一间猪栏两头大肥猪在狂咬猪栏板子。母猪在另一个猪栏里嗷嗷的叫,它在叫唤它的猪崽子们。
我走进猪栏,我不敢碰它们,怕它们咬我裤子衣角角,像小时候一样,吓得我掉了魂,我准备去报告我的娘。我没想到,早就应该给娘打电话,我不想打,我一打电话娘就早早的在家等我,等我到屋里,娘就说:我又耽误了一天工夫。我晓得娘就是个劳碌命,喊她少做田地,她就是不听,我再歇斯底里都斗不过娘,她等我们都走了,在家里洗几天被子,一边洗一边哭,孩子们回来了就像土地堂老枫树上的几个窝窝,都走了,就得拆了铺盖,洗好收好。我这次是偷偷回来的,我看看娘在做什么,我走到大门外,大门紧闭,我走在偏房,偏房也锁好了,我想,我上楼去看书等他们回来,楼上的门也锁好了。我记得小时候不用锁们,到处都是门,我要开哪个就开哪个,我记得家里藏钥匙的几个地方,我先看墙角,没见,再看偏房门,顺手往里一摸,也没见,最后,我看看摇杆上的吊绳子的地方。小时候藏钥匙的地方都没找见,我想,我只有打电话了,阿菊,你回来了,没得钥匙?你阿娘送了一捆柴回来,现在又到山里去了。婶娘,没事,我打电话。我解下背包,瞪眼一看,婶娘怎么是一头白发了呢?我说:婶娘,你的头发不去理发店染染。婶娘说:要不得了,我的头发染多了,身体差了,不敢再染那些化学药水了。您没去打工?回来了,我们几个在长沙包装槟榔手都被药水咬烂了。我一看,婶娘眼睛红肿,那双手也确有溃烂。一群狗来了,一群鸡来了,我晓得,这些家伙都是我家的半个宠物。跟着我走,问我要吃的,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只是狗和鸡群全然不是当年的鸡群狗群了,摸样神态还是没有改变。只是,他们也是一样的热情,知道我是主人。狗摇着尾巴,大大小小的鸡尾随着我走。
正准备打电话,爹抬着一根大干柴回来了,我喜出望外,我看见爹,爹还没看见我,我喊一声:阿爹,您回来了,找不到钥匙,正要给您打电话呢。爹把柴慢慢竖起来,回过头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裂开嘴开心的笑了,回来要先打电话,我们才好在家等。爹还是穿着一套迷彩服,像一个老兵,我就想笑,爹给我把房门都一一打开,我走进屋,爹说:家里的椪柑,沙甜柚,蜜柚在楼上箩筐里,自己想吃什么就取吃,我先去土地凹田里赶鸭子,等一下,你阿娘要回来的。你想吃鸭子还是想吃鸡?我说:我哪样都不想吃,我只想吃娘按的酸鱼。爹拿起一根长竹竿,赶鸭子去了。
我爬上楼,看看我的小窝窝,那个卧室,哪个没关门?是娘的声音,我高兴极了,跑下楼,娘又转到哪里去了,没见了人影。鸡群跑来我身边闹食,我赶紧撮了一撮瓢谷子来到门外,送给鸡,往地上一撒,一个寨子的鸡都来了,外围全是别人家的,中间吃得最认真的肯定是我们家的。人和鸡就有共同点,自家就是自家,再馋再饿也只能傻呆呆的等着,看着,找机会,看时机,断然不敢越雷池一步。别人家的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它们又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那只嚣张的大公鸡,一走过来,一跳过去。我们家的大鸡公也向它示威。它在外围扇扇翅膀,动动脚,咯咯咯的叫着,不敢轻易靠近我家的鸡群。娘把那根生柴放在坪场的两个大石头上,在那里削啥子,我跑近看是香桂皮。我站在娘边上,看娘削,我说:娘!娘双手握着一把柴刀,往后面看,我的个天,我看见以为是阿莲回来了,站在屋头上发呆,我自家的女儿我不认识,我老眼昏花了!娘说:饿吗,等我削下来,明天削就没香味了,是阿公砍来熏腊肉的,放在这里,这个年头还有这好东西。我还没见过。娘说,每次都是爹剥了皮子拿回来,自己不晓得,那香树的长相,削了一阵,我也感觉那树皮子有淡淡地香味,我说:莫削了,赶场去市场买点儿回来。娘把削好的碎皮子放在大簸箕里晒。
我要去背井水,娘说,九洉麑引来的自来水也干净,夏天我们都喝屋后面的后寮渥水。我走在斜斜坡上,小时候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提着热水瓶子,跟着爹来到这里,走在这条小道上,在这里,我们一寨子学挑水的孩子都在这里摔过跤,摔碎过暖水瓶子,撞坏过木水桶,哪里晓得,我们走出大山,曾今摔过的跤,才是这般弥足珍贵。我一步一步走着,上气不接下气爬到大松柏树跟前,这里曾今是苗寨的后寨门也是前寨门,这条路通乾州城,也可以到酉水,到洞庭。我的老太爷人称马脚高大魁梧,日行千里,是个出名的盐客,据在世的阿公说,我们这里原来叫竹坪,是远近出了名的集市。我老太爷供应了几条河的盐。后蜜茶就是当时的集市场地,沿河的那大坝田,在美女赛花的庵下,酿的酿酒,开的开染坊,织的织布,做的做糖,打的打豆腐,打的打铁,榨的榨油,每年的三月三都在高高的云挽槽上,那个与白云相接的高山顶上举行盛大的苗族节日,三乡五里土家苗寨的倾寨出动,舞狮子,比拳技,赛山歌那个万人修筑的大圆山包包还在。据说,站在圆包包上,向东南远望,可以看见漭漭东海,静观龙王喜怒颜面,向北远观,可以瞭望京城,坐看皇帝天子治理朝政,我站在寨后门看到整个寨子就像水边边的一个鸟窝窝,静静的睡着。我走进后门山,芭毛草吐着长长的白花,弯弯的垂在那里。大山里的芭毛荡,在微风中悠悠摇晃。我向那个水井走去,远处的青山,头上的断龙山,就在眼前,我默默的走着,山路下面是几丘水田,夕阳从断龙山上洒下来,暖暖的,水井就在眼前,井口很大,井口边上有一个小口,一股清流从这里流出来,冒着热气,像一个古稀老人,慈祥的张着一张嘴笑着,我拿起瓢舀起一瓢,喝一口,甘甜可口,我如一只迷途羔羊回到家的感觉,我舀水往水壶子里倒,水壶子冒着热气,水壶灌满了,我打开我家的水井边的那块小菜园,白菜全部都卷芯了,红头蒜还青油油的,我扯了一棵大白菜,和几株蒜,摘去它们的根须,我用瓢浇水洗净泥巴,我把水壶放在背篓里,它们放在水壶边上,我一步一步往家里迈,不晓得自己就是那样快,我一下子就来到松柏树下,我要在这里歇一口气,这时候,一轮火红滚圆的太阳从断龙山的西边落了,我屏住呼吸,冬日的霞光唰的一下,整个天幕都是橘红色,一朵朵白云染成了一道道橘红色的丝绸,从西山那边飘过来,飘过来,整个苗寨都染成了红色,炊烟四起的苗寨,若如人间仙境一般,我闻到了苗寨的烟火,烟火里有白米饭,酸酸的长辣椒,有香辣肉的味道,我背着水回家,趔趔趔趔的走在下坡路上,几条狗走过来了,在给我摇尾巴,我知道那是我家的狗和寨里的狗站在前面接我回家,这次,它们走在我前头,我走在它们后头。
娘和我捞起夜饭,我们在灶房里分头行动,娘炒腊猪肚子,我给她添柴加火,娘还给我炒酸鱼酸辣椒,爹回来,我们吃了晚饭,娘说爹在山上烧炭,过两天要去山里看火,我不高兴的说:讲到莫做了又做起了,您们咋那样倔呢?人有几辈子活,您们要滕出命的做,我们在外头累死累活,不是想您们在屋里头清闲自在,都老了,不比年轻。那您们要这样苦,我们在外头也不要苦了,我们挣钱回来,反正您们也不要我们养。我越说越伤心,吃完饭的时候,我一个晚上叮嘱爹不要累了,做点儿养身的功夫是可以的。爹一个劲的说:好。我晓得是顺口回答。
我的床铺,还有小时候的书桌,我打开我们尘封的相册,那一张张消瘦的照片,全都长满霉,我们小时候臭美,在油菜田照了很多,头上还戴一朵大花。想到照相会摆造型的女儿,又开怀的笑了,臭美也遗存。我在棉花被子里暖暖的躺下,我静静的聆听,苗寨夜的轻音乐,鸭子们在鸭笼子里,挨挨挤挤的声响,鸡群在鸡笼子里,也睡觉了,夜深了,月亮悬在土地堂那棵最大的枫树上,鸟也睡了,只有几只猫在夜里喵喵的走着,看家狗蹲在各家干屋檐下,也没声音了,只听屋后阿叔悉悉索索,他肯定又摸黑,撞见我家的大黄狗,大黄狗动了一下,没有了声音,这个寨子的人没几个,大黄狗,都记得很清晰,远远的闻着他们味道就晓得对面黑乎乎的家伙是谁。畅然入眠了。苗寨的夜是文明的,有秩序的,在那些自以为是文明人的大城市里,随处都可以见到不文明的行为,我每天晚上都要陪着这些不文明的节奏生活着,煎熬着,前面的大酒店白天隔三差五就结婚乔迁生子摆喜宴,敲锣打鼓飞歌,两个大扩音箱,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直接对着我们住的这头,家里电视都看不了,早上6点半,还没醒来,广播局屋顶大树上的广播就开始扰耳了,一直放到8点,我们上班它才下班,中午下班回到家,想清静休息一下,大树上的广播又准时播放了,新闻广告交织着,一直放到我们上下午班,10点多钟下班了,我正想休息,那些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放开喉咙在唱跑了调的《喜欢你》正想到这里,寨子里鼾声四起,一个寨子都睡了,在这个小摇篮里进入了一个甜甜的梦中,梦中的我在喃喃的吟诵:归去来兮
第二天,天还没亮,爹就在屋檐下喊我:快起床,等一下,没有你的位置了。在寨码头,一辆车停在那里,这里变成了香港街。天亮了,还有几桌搓麻将的声音。司机催促我上车,我再回头看一眼寨子,只看到横在寨前头几栋大砖房,钻进车里,我晓得要等到放假拜年才有机会回家了。爹和娘都送到河边的大桥上,在晨曦的寒风中,站在那里像两棵落了叶的老枫树。为人儿女,我们有家不能回,有老父老母却不能带在身边孝敬,我们图啥子清欢。弟弟说,爹娘离不开这里,这里的花草树木,一块石头,一块瓦片子都是他们的命。说完,我们都无语了。汽车在泛有薄雾的公路上奔驰,离家的脚步远了,熟悉的河湾远了,一只鸟飞回家,又飞回去了,留下一个瘦瘦的鸟窝,还有那两棵苍劲的老枫树。
发布时间:2023-04-17 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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