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路溜达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十点半了。女孩儿看到那个小李师傅也已经来了。果然是个帅气的年轻人,寸头,金丝眼镜架,文质彬彬的,正在他桌前看文件。冉师傅把女孩儿领了进去,交代小李,让他带这个新来的女孩儿。然后,冉师傅独自又出去了。女孩儿充满敬畏的走到小李师傅身边,低声问道:李师傅,我现在做什么?小李师傅并没有抬头看女孩儿,只是从手边拿过来几份单据,撇给女孩儿,说:你先看这些单据吧,不懂问我。还有别叫我李师傅,我没那么老。他的口气有些生硬,生硬的女孩儿觉得吞不下去。女孩儿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翻看那些单据。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头划过纸张的声音。女孩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老李师傅正在悠然的练大字,果然是退休的做派呢。侧面的尤总在奋笔疾书,光光的额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偶尔还会皱眉思考一下。期间门口有洪亮的声音喊大家领报纸了,然后就有一个小个子精瘦的女人出现,约莫五十岁的样子,梳着妹妹头,带着发卡,标准准上海阿婆的装扮,标准准上海阿婆的普通话口音,她把报纸丢在尤总的桌上,拍拍尤总的肩头以示问候。尤总没有抬头看她,她有些失落落的抬头,目光落到了女孩儿的身上,女孩儿也怯怯的起身来看着他,不知如何打招呼。尤总此刻抬眼看到了,向女孩儿介绍,这是陈主任,办公室的,以后领取办公用品都找她。女孩儿应声问候过了主任,陈主任小小的眼睛在小小的镜片后边略显犀利,她并不屑于和女孩儿打招呼,转身离去。
这样安静了不知多久,走廊里又开始喧哗起来。女孩儿看了一下表,十一点半了,大家下班了。女孩儿暗自嘟囔着,上班的时候怎不这么积极?有两个年轻男子走到门口,招呼小李师傅去吃饭。女孩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一个脑袋圆鼓鼓的,个子挺高,另一个脑袋也圆鼓鼓的,个子不高。真是诙谐的一对儿组合。他们并没有留意到女孩儿,而是在门口聊天,然后和小李师傅一起出去了。老李师傅是在走廊里第一声下班的吆喝声中,就拎着自己的绿色的布兜快步出去的,那个布兜女孩家里也有,都是老太太用来买菜的。尤总还算敬业,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仔细的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然后把几页纸撴撴齐,放进自己的抽屉里,然后用个小锁头锁起来,再仔细的把小钥匙放进自己的钱包里,然后起身,把椅子推回到桌前,踱着方步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女孩儿自己,女孩儿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人告诉她现在下班了,也没有人告诉她下午几点要上班。一个早晨,女孩儿都是在一种如同氧气般的稀薄感中度过的。女孩儿站起来在办公室溜达溜达,发现自己没有钥匙,也不敢出去,六神无主般,走到走廊,才想起一早晨都没有去过卫生间了,于是走向卫生间。伴随着越来越浓重的浊味,女孩儿又皱起了眉头,捂住了鼻子,走到近前,女孩儿有些惊呆了,那个卫生间,简直如同噩梦。女孩儿不愿多看,更不愿驻足,调头跑了回去。这时,小李师傅回来了,他一下躺倒在沙发上,脱了鞋子,又突然发现女孩儿还站在屋里,于是坐起来对女孩说:你出去转转吧,我要睡会儿午觉。女孩儿木木的答应着,走到门口,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小李师傅:下午几点上班啊?小李师傅已经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那么高的扶手,感觉他的脖子都快要断了一样。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吐出三个字:两点半。又吐出两个字:锁门!
女孩儿就这样走出了办公室,走进了阳光里。现在才12点刚过,还有2个半小时。好漫长的午休时间啊。女孩儿倍感失落的独自溜达出大院,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里她并不很熟悉,只能随便到对面的小巷里吃过午饭,回到大院,坐在楼前的阴凉地,静静的坐着。女孩儿感觉,自己不喜欢这里,第一印象很不好,包括那些冷漠的面孔,那个刺刺啦啦的可怕的锅炉房,那个噩梦般的卫生间,甚至包括那个阴森的烟雾笼罩的经理办公室。正午时分,非常热,太阳火辣辣的焦烤着大地,烤的那些花花草草的都耷拉着脑袋,女孩儿也有些倦意了,可是她没有地方去,办公室小李师傅在午休呢。算了,女孩儿想,忍忍吧。一会儿就该上班了。
终于等到了2点半,女孩儿冲回了办公楼,办公室的门还锁着,估计小李师傅还没有醒来。女孩儿无奈的站在门口,好歹这里凉快,虽然味道不好闻。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有人看到女孩儿在门口站着,就去咚咚的敲门,喊起了小李师傅,门开了,小李师傅睡眼朦胧的坐在沙发上,耳朵被压得红通通的,女孩儿看了看,想笑却没敢笑出来。下午,开始了。天热,办公室里也很热,老李师傅带来一把大折扇,哗的一声,甩开来,很潇洒,他用力的扇着,有风吹到女孩儿的脸上,虽然是热风,还夹杂着些许汗味,不过空气对流起来的快乐,女孩儿还是感受到了。约莫三点多,冉师傅进来了,她端起瓷盆就出去了,回来时可是满满一盆水,她站在门口说:大家抬起脚哦。女孩儿还没有明白她的意图,只见她一弯腰,把一盆水都泼在了地上,瞬间水从门口涌进了屋里,大家尖叫着纷纷避让。屋内也也似乎凉快了许多,气氛也轻快了许多。冉师傅说这叫自然降温法。大家随之哈哈了几声。尤总又继续奋笔疾书,老李师傅又继续练他的大字,修身养性。小李师傅抱着一堆文件出去了,据说要去银行,因为太热,跑去跟主任申请派车。冉师傅坐着看了一会儿报纸,就去了别的办公室。屋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电风扇呼啦啦的声音,却是越转越热,像个热风机。
女孩儿已经大略看完了今天的单据,其实很多业务知识,还是一窍不通,想要请教师傅,可是师傅不在。女孩儿拿出早上冉师傅发给她的笔记本,开始自己整理知识点,做笔记。
时间过得倒也真快,清真寺晚礼拜的钟声响起,却好像办公室的下班铃声响起,人们兴高采烈的汇集到走廊里,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回家的心情真的很好。女孩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也准备下班。因为叔叔说了,刚上班的新人,一定要加班,要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这次尤总走的比较早,临走前不忘拿出一把梳子,理了理他为数不多的几绺头发,把衬衣的衣角拉拉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紧接着老李师傅也去倒掉了茶叶,用毛巾擦干了杯子,放进了抽屉里。然后,冲着女孩儿挥挥手,慢慢的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女孩儿,楼道里也没有声响,女孩儿走过去,探头看看外边,其他办公室的门又都紧锁了。女孩儿看看表,刚刚5点20分。女孩儿心想,再等等,第一天,不能早退的。而且师傅们都没有回来呢,或许回来还要考察自己的工作呢。5点半整,桌上的电话零零想起,女孩儿被吓了一大跳。她怯生生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小李师傅的声音,他叮嘱女孩儿,他不回来了,冉师傅也不回来了,让女孩儿走时把门锁好。放下电话,女孩儿如释重负,一天的紧张与不安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女孩儿走到窗前,看看那些美丽的花儿,它们在下午的骄阳暴晒下,也都蔫巴巴了。女孩儿忍不住摸了摸,然后又逐一溜达到其他人的桌前,看看他们桌面的东西,溜达到文件柜前,看看里边的东西,文件没有多少,都是些杂物。
早上那个开门的老大爷又出现了,只见他拎着一个钢丝折叠床走到办公室门口,放下,抬头看了看女孩儿,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还不走吗?女孩儿冲他笑了笑,背起自己的包,锁上了门,走出了办公楼。大爷紧跟在后边,从里边伸出手,锁上了铁链锁。
办公楼恢复了宁静,那个刺刺啦啦的锅炉房也恢复了宁静,只有水龙头偶尔滴答滴答的水声,女孩儿的第一天工作结束了。女孩儿的心情却没法平静。女孩儿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在这样的楼里,这样的大院里,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她,又能做些什么?
夕阳西下时,却并不凉爽。女孩儿还是觉得很热,她有些步履蹒跚,有些沉重的走出大院,忍不住回头,对着夕阳掩映下的办公楼挥挥手,向对着一个暮年的老人说再见。
发布时间:2023-04-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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