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对开木质暗红色大门,斑斑驳驳,局部破烂不堪,中间门锁把锈迹斑斑,门一推吱扭扭的一窜尖响,两侧的土堆院墙上方有一层掺杂在泥巴里的稻草,院墙表面脱落一层大小不一的墙巴片,显得坑坑洼洼。走进院子,一条铺设不平的狭窄砖块小路直通奶奶的堂屋。
院子的西北边有一棵桃树,虽然每年都长不出可口的大桃,但它的存在给院子里增添了一片绿色生机,靠近南边是两层用粗细不同的树棍搭建起来的较大鸡棚,鸡棚下面放置一排排鸡食,每当夕阳西下,鸡妈妈带领小鸡陆续欢快的顺着狭长的阶梯板登上鸡棚,鸡妈妈经常在阶梯板的中间路程突然跳起扑腾着翅膀飞快的落在棚板上,随后紧跟的小鸡眼睁睁的看着,似乎羡慕而又崇拜,随着小鸡慢慢长大,一个个都能像鸡妈妈那样在半空飞跃而上,它们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院子东北边是黑砖堆砌的厨房,虽然小了点,里面依然是七八十年代土灶,但是出自这间小厨房的美食让我童年享受了许多口福,厨房里的那股熟悉而亲切的味道一直在我的嗅觉里久久留存。厨房旁边是九十年代人工打造的压水井,东南处除了堆放一些杂物外还有奶奶腌制咸菜的两个大缸,我最喜欢把头伸进大缸里用力闻那股奇怪的味道,虽然气味怪,但是那味道却是可口。
奶奶的堂屋是由黑砖灰瓦盖成的,不管过去多少年,当我站在堂屋门口向里张望,堂屋里儿时无比欢乐的往事如潮浪般涌向我的脑海
时间回流九十年代初,堂屋的门槛有一层水泥台阶,它肩负着阻挡雨水对屋内的侵犯,中堂墙壁从来都不会光秃秃的,永远都会有景色宜人的山水画,两边一副草体对联,与其对应的下方是长条形桌,两边一对柜子,用农村土话说叫条机,条机下面的空间正好可以放置一张四方大桌子,大桌子下面还能放置一张四方小桌子,一共三层主家具,这都是七八十年代农村堂屋的标配。屋内的地面是平坦干净的水泥地,我特别喜欢在水泥地上玩耍,因为它每天都会被勤快的奶奶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最期盼的事是每到寒暑假的时候,因为这个季节正是表兄姐妹们齐聚的时候,自然而然奶奶的堂屋就成了儿童娱乐城一般,尤其是在多雨的夏季,我们这群孩子们没法去外边玩,都一致选择到奶奶堂屋,因为奶奶的堂屋宽敞而又干净,搬起一个板凳踩上去拧开吊扇的开关,顿时电扇摇摇晃晃发出哗哗哧哧的响声,不一会儿,堂屋开始凉快了。
一群孩子们有的挖出一大团泥巴直接摔在地上,玩起捏泥巴;有的会找出很多各种小杂物废品充当玩具干家家;有的会找出一大摞废旧的书报散落在地上,然后一张张撕下来,折出小飞机、小轮船、小人等;有的会拿出床上的小枕头,用小衣服给枕头嫁接胳膊、腿脚,在用水彩笔在一张白纸上画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贴在枕头上,头部用毛线一条条扎在上面,这样一个粗糙而又创意的手工娃娃就成形了。总之一大群孩子像小强盗一样翻箱倒柜,一边玩着一边扒拉着一时间奶奶的堂屋就炸开了锅,泥巴在水泥地上摔得叭叭响;瓶瓶罐罐相互碰撞的叮叮当当响;书纸被撕开的刺啦刺啦响;模仿手工娃娃哭声的妹妹嘴巴哇哇响。
你看我捏得大炮像不像,我想长大放大炮保卫国家!
那我捏个飞机,我想长大当空军开飞机,也保卫国家!
这个小药瓶当爸爸,小木盒当妈妈的床
这个小瓶盖当洗脚盆,我用它来给妈妈洗脚
你看我叠得小人好看吗?
给我,我让小人过马路,老师说了,过马路左右看,红灯停,绿灯行。
大家好,我是小红帽,我想来此做客,你们欢迎吗?手捧手工娃娃的姐姐娇媚活泼的穿梭在每个小组模仿着尖细的声音。
你不怕我们这有大灰狼吗?
不怕,我是猎人。一个弟弟手持用树枝制作的猎枪跳过来说完又鬼样精灵的扮个鬼脸,然后调皮的跑开了。我们大家一起有时候也会玩着玩着起矛盾,不是谁拿了谁的东西,哭着满屋子跑来跑去追要,就是谁不小心碰了谁,受委屈的妹妹会撒娇地撅起小嘴,占点便宜的弟弟会瞪着一双鬼亮的眼睛环顾四周做防守,懂事的姐姐会在中间像泥一样起着润滑解决冲突的作用。
突然,一阵熟悉的广播前凑音乐响起,我们才知道到中午了,一个半天,毫无知觉的就过去,我们都还没有玩够呢?不一会儿,爷爷背着手悠哉悠哉地从隔壁打麻将回来了,爷爷看到我们脸上总是堆着笑容,不管他赢钱还是输钱,都会一人一毛一毛的给钱。孩子们都高兴的跳起来准备去买糖果吃,还没踏出堂屋,奶奶挎着篮子回来了,看到我们一帮孩子,又在猜测的说:
呀,这一窝把孩子又在屋里弄啥来。当奶奶走进堂屋,立刻惊讶道:
我的妈来,这一窝把孩子又在屋里翻天了,你看摆糊的怎么弄,我又得好一大时拾得。虽然奶奶嘴上对事情不满,但是她说话的口气都是笑着说得,明显是不会生小孩们的气。我们拿着一毛钱叽叽喳喳的一溜烟的跑开了,奶奶站在堂屋门口又对着我们大声喊道:
你们晌午可有在这吃饭的,我包菜包子,熬窝瓜汤?
我来我回应道。
我也来
我回家吃答应的必定来,我特别口馋奶奶的手工包子、手工梯形死面巴巴夹酱豆、熬豆角、熬茄子,这些虽不是什么好饭,但经过奶奶一折腾,那味道可谓是馋涎欲滴。
午饭后,外面异常炎热,树上的蝉声知了知了的叫,四下很安静。爷爷光着膀子照常半躺在凉席床上,带着一副黑色老花镜,手捧一张报纸,他看报的样子很投入,此习惯大大影响了下一代人的习惯。奶奶照常香香地睡着午觉,叔叔躺在堂屋的竹板上,手捧一本书,吊扇依然哗哧哗哧的响着此时爷爷也已经呼呼地睡着了,堂屋内一片寂静,不一会,其他表兄姐们都又蹦蹦跳跳地聚齐了堂屋,我向他们做一个手势:嘘,都在午休,不要吵醒他们。于是,我们这群孩子们都在凉沁沁地水泥地上铺上一条被单躺下,当我们醒来,此时爷爷已经出门了,奶奶和隔壁的老大娘坐在堂屋门口,奶奶手里一边熟练得做着针线活,一边悠闲的和老大娘唠家常。
我们又开始三三两两组织各自的游戏,男孩子打皮卡,打得纸质皮卡在地上翻来覆去叭叭响;有的弹溜溜珠,五颜六色的溜溜珠银光闪闪在地上滚来滚去;女孩子用粉笔在地上画几道有规则的线,玩石子跳关;有的扭动着身体跳皮筋,堂屋中热闹非凡。此时上大学的叔叔从睡梦中被我们吵醒,他用和蔼的语气制止了我们,并且拿起一本书要给我们读好听的故事,名字叫牛郎织女,我们都洗耳恭听,叔叔很有感情的读着故事,读着读着还不时发出一句:毛毛雨了,然后抬头监督我们谁没有认真听,然后边读还边解释,我享受了一个悦耳目,清心胸的感觉,从那一天起,我才真正明白牛郎与织女的故事细节及中心思想。
突然,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惊住了我们每一个孩子:
咚咚咚咚
啊,放《西游记》了!我们都兴奋的大叫起来,原来是奶奶打开了14寸黑白电视机,这是我们那时每天都朝思暮想追着看的电视剧,它的火遍程度可想而知,我们都一股脑儿窜到电视机前,原有的热闹气氛瞬间被打破,堂屋里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当片尾曲响起已是暮色深沉,孩子们都散了
童年的聚散最终成了回忆,当我们再次聚集堂屋,各自已为人父人母,在后来堂屋成了一间孤零零的空房,我们再也聚不到堂屋,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
现在奶奶家的大门已是日久虚掩着,似乎还在欢迎着我们随时再来,满院子的杂草茂密的已经掩盖了大半个院子,我只能在浓密的绿色缝隙里依稀看见堂屋的大门,再次走进堂屋已是潸然泪下,屋内摆设大致没变,只是空空荡荡的很孤寂,我似乎又看见,似乎又听见满屋飘着的儿时欢乐狂放的声音
天空一片凄艳的晚霞,我似乎又看到了厨房喷着烟雾,在那袅袅上升的烟云之中
发布时间:2022-12-01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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