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这座充满诱惑的城市,正张着一张血碰大口,呼唤着四面八方的人们,走进它的胃里,欣赏里面车水马龙的街市、高楼林立的商业区、人声鼎沸的步行街等等,一座座横跨长江和嘉陵江的大桥,像连接各个器官的血管,而奔腾的轻轨就像不断流淌的鲜红血液,为这座热情澎湃的城市,输送一批又一批的人流。
轻轨上,挤满了上班的人群,一个个都表情凝重,裹着厚厚的冬衣,有的蜷缩在座位里、有的依靠着扶手栏杆、有的静静地玩着手机,人与人靠得那么近,却又离得那么远,每个人似乎都心事重重,又仿佛没有睡醒。轻轨外一座座高楼像一棵棵挺拔的白杨树,一口口细细密密的小窗户布满其中,稍微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儿,看到此景肯定浑身发抖,住宅楼依山而建,以极其顽强的姿势站立在重庆起伏的山势里,而这些偏远的小窗子都价格不菲,更别说市中心了,陈翠萍望了望这些密密麻麻的小窗子,吐出一口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
陈翠萍四十出头,烫了一头焦黄的波浪卷发,穿着一件暗红色毛领羽绒服,踏着一双黑色的皮靴,正坐在一个行李箱上稍作休息,望着窗外密密麻麻的小窗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幻想着拥有其中一扇的美妙场景。
陈翠萍刚下飞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她的儿子俊杰最近又开始闹情绪,不想上班,想辞职不干了,打了个电话过来,气冲冲地说道:妈,工作太累了,受不了了,天天修汽车,机油沾得满身都是,没有节假日,还天天加班,我不想干了,打算去兰州找你们一起做生意。听了这话,可把陈翠萍气坏了,破口大骂:好小子,翅膀长硬了是吧?你知道妈妈把你送进这家公司费了多少心力,整整花了五万块才把你送进汽修培训班,接着给公司领导又说好话又送礼,才给你争取下这个名额,你说不干就不干,这不是要气死老娘嘛!后来又劝了几次,儿子还是很顽固,无奈只好亲自出马,坐着飞机回到了重庆。
陈翠萍越想越气,心里盘算着,这次回来,机票花了两千多块又给七大姑八大姨买了些礼物花去一千多块,这下子三千多块打水漂了,而现在生意又不好做,上个月刚刚保本,老二才刚刚上一年级,以后的花销大着呢?如今老大又闹出这事,这日子还有盼头嘛,陈翠萍拽紧拳头,硬生生把一腔怒火咽进肚子里。
轻轨飞驰在群山之间,一会儿跨过一条清亮的大河、一会儿又钻进一条幽深的山洞、一会儿又越过一片新修的房顶,陈翠萍惊叹于建设者的鬼斧神工,又被重庆飞速发展的节奏所折服,半个多小时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陈翠萍拖着笨重的行李,用纤细的小手束紧了大衣衣领,摇曳在重庆凉飕飕的寒风里,一步步走向老大俊杰租住的房子,街道修得很宽阔,道旁的绿树冻得瑟瑟发抖,叶子怂拉着,还挂着一层薄薄的霜,走到小区门口,陈翠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躁动的火气,老大的倔脾气,陈翠萍早已心知肚明,小时候被爷爷奶奶宠坏了,绝对不能硬碰硬,必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翠萍做足了心理调整后,就一步步登上了楼梯,爬到六楼后,陈翠萍累得都有些发喘,她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露出大儿子圆圆的脸,一年多不见,大儿子多了几分成熟,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头发凌乱、眼眶发黑、皮肤蜡黄,俊杰接过陈翠萍的行李,就往屋里走,也不打招呼也不问候几句,闷闷的,像冬眠未醒的蟾蜍。
陈翠萍换上拖鞋,脱掉大衣,一阵寒风袭来,冻得她直打哆嗦,屋里真冷啊,跟外面没有任何区别,就又套回了大衣,大儿子放好了行李,又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盖上一床毯子,玩起了游戏,游戏噼里啪啦、叽叽歪歪的打斗声顿时响彻整个屋子,这时才感受到一点点人气。
陈翠萍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屋子里一片萧条景象,衣服、袜子、鞋子、裤子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屋子的各处,房顶的四角积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厨房更是惨不忍睹,碗筷都积满了灰,垃圾桶里有几个方便面的空桶子,卧室的玻璃烂了一个大洞,呼啦啦地往里灌凉风,而床上被子张牙舞爪地扭曲着,陈翠萍看着这环境,气也消了,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心想:大儿子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呀,怪不得想辞职。陈翠萍平复了一下悲伤的情绪,问道:儿子,这窗子都透着风呢,怎么不修修。儿子淡淡地说道:没事啦,妈,熬几个月就春天了。陈翠萍顿时语塞,望着儿子孤零零地坐在电脑前,蓝色的荧光映照出一张疲惫的脸,陈翠萍的愤怒渐渐消散,转而多了些怜爱,觉得儿子一个人呆在重庆也挺不容易,有些小叛逆也是情有可原。陈翠萍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亲切地问道:儿子,饿了吗?我做午饭给你吃。俊杰开心地说道:好啊,好啊,好久没吃到老妈做的饭了,怪想的。
随后,陈翠萍从菜市场买回些新鲜食材,就开始张罗起来,不到一个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有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香辣可口的青椒肉丝、浓郁甘醇的酸菜鱼、还有一道清爽宜人的爆炒四季豆,俊杰望着这一桌子热腾腾的好菜,眼睛都直了,拿上碗筷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风卷残云的速度,仿佛一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饭后俊杰就心满意足地去上班了,望着儿子轻松的背影,陈翠萍别提多开心了。
随后的几天,陈翠萍除了给儿子烧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还帮着打扫屋子,把整个屋子从里到外清扫了一番,还帮着儿子把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清洗了一遍,除此之外还买了一块新玻璃,把原来那块破了一个大洞的给换了下来,最后还买了一个加热器,使整个屋子都变得暖融融的,每次儿子回到家,都热得脱掉大衣,仿佛来到了温暖的海滨城市,就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月,儿子俊杰在陈翠萍悉心的照顾和调理下,面色渐渐变得红润,脸上也长了些肉,夜晚,陈翠萍和儿子贴心地交谈,沟通了换工作的利与弊,以及做生意的不容易,如今的汽修工作虽然累点,但是很稳定,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都进不来,不像做生意,常年漂泊,没个着落,等到你在重庆安顿下来,我们全家就可以回故乡了,到时候该多好呀。随着时间的推移,俊杰渐渐地不再叛逆,他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安心地工作起来。
看着儿子渐渐步入佳境,陈翠萍也安下了心,默默地定了返程的机票,在临走前,给儿子做了最后一顿饭菜,都是儿子最爱吃的,当儿子听到母亲明天要走的消息,儿子俊杰并没有太多惊讶和不舍,他知道父亲一个人在外地也忙不过来,况且还有六岁的弟弟要照顾,所以也没阻止,陈翠萍只记得那一晚,儿子真的好乖,全程都在笑,除此之外,他们母子还说了很多贴心话。
第二天,陈翠萍拖着轻便的行李,坐上了拥挤的轻轨,又望见了外面一扇扇密密麻麻的小窗户,一抹淡淡的微笑,挂上了陈翠萍的嘴角,她隐隐觉得在未来的日子,她将住进其中的一间,一直到老,一直到老。
发布时间:2022-06-28 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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