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辫子,当年在我们胶东地区很盛行。也不知兴起于那个年代,从我记事起,就见奶奶和周遭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掐辫子,感到她们掐辫子熟练老道;也偶见大闺女、小媳妇如同现在“跟风”掐辫子,她们掐辫子就不同了,粗糙稚嫩。那时候,在大街小巷里,在树荫下,在庭院中,在炕头上,似乎都能见到掐辫子的,就连相互串门时,腋窝间也常常夹着一把用塑料皮包着的湿麦秸草,一边聊着、走着,一边掐着辫子,已成了当年农村里的一种风俗,也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掐出的辫子一圈又一圈,这一圈一圈里留下的故事一串又一串。
我最初见到的是奶奶掐辫子,奶奶手指长、尖,这样的手天生掐辫子快。除了手上功夫,用料也很讲究。每年麦收后,奶奶就把一捆捆麦秸草捋齐,从中间抽取杆粗坚挺、色泽大体一致的麦秸草,再剪头去尾,放到一起,就等于备好了料。等到掐辫子的时候,奶奶先将麦秸草放到清水里浸泡几个小时,直到使它变软变白,就开始掐辫子了。看着奶奶掐辫子,我就常常想起她给妹妹们梳辫子,花样似乎都差不多,无非是梳辫子从上往下梳,掐辫子从下往上掐罢了,梳辫子是一撮一撮头发拧起来,掐辫子是一根一根麦秸草压起来。现在想来,最初掐辫子可能从梳辫子的方法学来的。
奶奶总爱和邻居老太太们凑到一起掐辫子,那时常见奶奶和两个大奶奶、两个二奶奶、一个大娘一起掐辫子。儿时觉得,上了年纪的人凑在一起掐辫子也很有意思,五、六个老太太围坐在一起,也是一道小风景,而且还有共同语言。她们有时一边掐辫子,一边拉家常,有时还念佛,我听不懂她们念佛念的是什么?凭直觉感到她们念的很认真。对她们拉呱的内容我也似懂非懂。那时,听到念佛、烧香纸的二奶奶劝别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并不理解它的含义,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才渐渐懂得它的意思。记得二奶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说上几句白话:“儿女们都长大了,没必要都事事为他们操心了。”记得有个大奶奶就说了:“你还没轮上,轮上你试试吧,不操心不行啊!”从老太太们掐辫子里也能折射出生活的哲理。
掐辫子也有环境之分,生发出不同的韵味。
明媚的春天里,大多就会选择在花草绿树间掐辫子,一边掐辫子,一边欣赏柳绿花红,有时还欣赏着鸟鸣蝶舞,草长莺飞。春光无限好,掐出的辫子长。
炎热的夏日里,一般就会凑到树荫下,一边掐辫子,一边乘凉。儿时常见老太太们和多居家的中年妇女聚集到大槐树下掐辫子,这是棵有着500年树龄的老国槐,树高21米多,树荫直径数十米,在这里掐辫子享受的是一种惬意。
丰硕的秋天里,许多就会轮流聚集到谁家的庭院里,在葡萄架下,石榴苹、果树旁,一边掐辫子,一边欣赏着累累硕果,带来了丰收的喜悦,这家主人还会乘兴剪下几嘟噜葡萄,摘下几个石榴,掐辫子中品尝着果实的酸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寒冷的冬天里,一般都会凑到热炕头上掐辫子,先打听着谁家烧的炕头热?就一起迈着“三寸金莲”盘腿坐到这家的热炕头上,在热炕头上掐辫子,身热、心热、手上热,在这样的热炕头上掐辫子,感受到的是冬日里的温暖。
掐辫子看起来是小手工活,却迎来了大市场。以老家新河为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十里长街无闲女,家家都有编帽人”。很多妇女从六七岁开始就跟着母亲学习草编技艺。在娘家,这门手艺除了补贴家用,还能为自己积攒嫁妆费用;到了婆家,草编又成了她们养家糊口的手段,同时,他们也会把编织技艺传给子女。据71岁的林红香老人回忆,她的童年就是在编草辫中度过的。林红香说:“那时候上不起学,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编,一天到黑,那时候没有火油,都在窗下摸着黑掐。到了十来岁,就掐大的(辫子)了,这个挣钱多了。现在这里绵延兴起庞大的“老太太掐辫子队伍”,并把掐好的辫子涂上各种颜色,远销省内外,客商收货上门,前些年下乡的时候,所见几乎庭院里都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草辫子。当地朋友告诉我:“一个老太太一年掐辫子能挣两万元。”这可真是“小买卖做大了”。
因了掐辫子,老家还专门成立了草编加工厂,生产加工各种草编篮、草编收纳盒、草编筐、草编手提包、草编沙滩包,还有各种草帽、小孩玩具等,远销海内外,确实红火了好多年。
掐辫子掐出了一种风俗,掐出了市场,掐出了效益,走出了国门,真是想都想不到啊!
发布时间:2019-05-29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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