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乐音的这间屋子和四合院的其他屋子构造是完全一样的,屋子分里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则是饭厅和厨房的结合体。
我着实看不出这样的房子有哪里好,于是便闷闷地坐在里屋盯着床头挂着的一幅油画发呆,等着乐音从外面回来。
那幅画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准确地说,那是一幅单调的油画,只有大海和一轮暖日,然而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画中正隐隐浮现出什么。
你也觉得这画很奇怪吧?乐音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我抬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就一幅普通的油画,有什么奇怪的!
乐音看了我一眼,神情相当严肃。她把视线移向油画,缓缓道:我总感觉那片蔚蓝的大海里正浮现什么,只是现在还没法看清楚。
入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不断浮现那幅油画的样子,萦绕着乐音今晚有些严肃的话语。
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在四合院这三家人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我理着思绪,不知不觉中便听见屋外古老的大钟敲响了十二下,已经十二点了,而一旁的乐音似乎早已睡熟。
我也打算把事情留到明天再慢慢想,然而,就在此时,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那并不是人的脚步声,也不是雨水拍打地面和玻璃的声音,更不是黑暗中微弱的呼吸声。
是摩擦声,滋滋的响声在黑暗中有规则地响着。像极了那种屠宰场宰杀动物前总会发出的磨刀声。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手紧紧抓住被子,而一旁的乐音似乎并没有察觉,发出有规则的呼吸声,显然还在熟睡之中。
那种摩擦声仿佛就在耳边,然而我知道,那声音绝不在屋子里。
我一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然而潜意识告诉我,这声音可以帮助我解决一些疑团。
我拿着手电筒出了门,可奇怪的是,打开门的那一刻,四合院也像熟睡了一般,静谧的院子里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于是迅速回到屋子里,而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那种摩擦声只有在乐音的这间屋子才能听见!
5
首先,这件事不可能是鬼怪作祟,因为我是无神论者,这世界上也绝对没有鬼怪,那么,只有人为。有可能半夜磨刀的只有四合院里剩下的三家人:王美凤、陆秀萍和郭爱华。既然王美凤让乐音住进来,没理由干这种事吓她走,而一天前她也有事离开了,所以她几乎没有嫌疑;陆秀萍热情好客,对我们态度更是友好,即使她说了些含糊的话,我也丝毫看不出她有赶我们走的意思,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只有那个举动奇怪,态度恶劣的郭爱华!
第二天,我没有把磨刀声的事情告诉乐音,自己把整理的思绪一条一条列在纸上,然而脑中依然混乱,那个磨刀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做?磨刀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乐音搬进来的那天,还是昨晚?
郭爱华的屋门紧闭,窗台上摆着一块磨刀石,表面光滑平整,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反射出熹微的光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一切的事物都在提示我:那个半夜磨刀的人就是她!
我敲了几下门,郭爱华才缓缓将门打开,她见到我时有些吃惊,随即又逐渐恢复了冷淡,凹陷的眼珠透着森冷的寒光。
对不起
我早提醒过叫你离开,她不容我多说,便打断了我的话,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为什么会后悔?我不甘心地问,越发觉得事情的关键之处就在于她。
郭爱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目光突然有些飘忽不定,她的眼光落在窗台的磨刀石上,突然睁大了双眼,然后捂着胸口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郭爱华是有心脏病的,幸亏及时抢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乐音的电话,她说今晚很迟才能回来。
回到四合院时,陆秀萍已经回来了,现在郭爱华住进了医院,王美凤也去了外地至今未归,那么,如果今晚还能听见磨刀声,真相便会顺其自然地摆在我的眼前。
今天的四合院特别冷清,陆秀萍过来叫我陪她吃饭也被我婉言拒绝了。
我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觉得更是烦躁不安,索性到院子里去散步了。四合院里几乎漆黑一片,只有我和陆秀萍家的窗子里发出微弱的光芒。
不知不觉中,我竟走到了郭爱华的家门口,今天急于送郭爱华去医院,并没有锁门。于是,我走进了屋子,将门旁的开关轻轻地按了下去。
屋内的墙上有很多旧照片,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桌角
6
夜深了,我知道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处境。听着手表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心中浮想联翩,仿佛那是对我生命的倒计时。我打电话给乐音,将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她,谜题已经解开了
那幅床头的油画,仅仅画着大海和太阳的油画,此刻竟蕴涵着很多很多我看不懂的深意。海面在浮现着什么,此时正逐渐清晰起来。
十二点的钟声一过,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没有听见磨刀声,这说明什么呢?我的头脑又陷入一片迷乱之中。然而,就在此时,我从镜子里看见了陆秀萍诡异的笑脸和她手中的菜刀。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门已经被我锁了,可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走到我的身后!
我以为,你死了。陆秀萍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样子十分可怕,我退后了一步,望着她狰狞的面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如你所见,我没有死。
你怎么可以她激动地挥着菜刀,我顺势朝大门移动,你怎么可以你这个叛徒、小人,莲莲这么相信你!
可是,她死了。我一边退后,一边平静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手中的菜刀向我砍了过来,我躲闪不及,手臂中了一刀,鲜血便喷薄而出。
还来不及思考,她的刀又再次向我砍了过来,我想今天是没有办法活着出去了,然而,刀没有落下来,乐音带着警察冲进了屋子。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我无法思考,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7
我病好后,又回到了四合院,这里的住户已经全搬出去了,满院堆积着落叶,似乎在诉说着很多无法挽回的过往。
在我住院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陆秀萍自杀了,郭爱华的腿已经没有办法行走了,而王美凤,她依然在苦寻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
一切看似平静,平静的海面下却藏了许多故事。
我又打开了郭爱华的家门,里屋仍然挂了很多照片,照片里有年轻时的郭爱华、陆秀萍和王美凤,还有陆秀萍以及王美凤的女儿王莲、施艳菊。
郭爱华以前一直是陆秀萍和王美凤的老师,她是一个很棒的美术老师,也曾指导过陆秀萍的女儿王莲和王美凤的女儿施艳菊。
我不知道事情从何说起,但首先要阐述的一个事实是,施艳菊长得很像我。
那一年,王莲和施艳菊同作为艺术生考进了某知名艺术学院,然而王莲的艺术天分远远高于施艳菊,开学没几天便得到老师的赏识,令身为好友的施艳菊非常嫉妒,也许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施艳菊竟在王莲参加国际美术比赛的前一天公布了一些关于王莲莫须有的传言。这不但另王莲考场失意,此后,更是受到同学老师的唾弃,但施艳菊并不就此罢手,她四处找人打压王莲,平时却还扮演好朋友的样子劝导王莲,然而有一天,施艳菊的计划终于败露,四处受辱的王莲又不堪接受被好友背叛的事实上吊自杀。
那个时候陆秀萍为了生活经常奔波在外,无暇顾及女儿,知道王莲自杀后整个人就垮了一般,精神出了严重问题,连工作也没能保住。事隔一年,陆秀萍决心找出女儿自杀的原因,不久后,她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下了狠心决定为王莲报仇。
怨怨相报,总是没有了结的,她如愿以尝地杀了施艳菊,将尸体藏好后,始终没有人知道施艳菊的去向。然而我的出现,更确切的说,是我的长相又让她旧病复发了!所以她以为我是施艳菊,要杀了我。
从郭爱华的屋子出来,外面阳光很刺眼,将四合院包裹在一片昏黄之中。
我进了乐音租的那间屋子,缓步踱到了床头那幅油画面前,画是单调的,然而它有它的秘密。
背景是纯蓝色的海面和一轮暖日,海面浮现出一张女子的笑脸,那张脸长得很像我,那笑容犹如暖日般温暖。
施艳菊,你在画里的笑脸是为了告诉我你在墙后面吗?可惜你姗姗来迟了。我对着画自言自语便出了屋。
陆秀萍的家门口已经落满了灰尘,厚厚一层,仿佛蓄积力量,不甘心被风吹散。从窗户里看去,仍然可以看见屋里吊着的晴天娃娃,在无风的屋子里来回晃荡。
陆秀萍,我们两家只有一墙之隔,你只有通过那面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在我的身后,不是吗?所以,之所以在乐音那间屋子才能听见你的磨刀声,是因为你就在那面墙里,娃娃之所以会无风晃动,是因为墙那里有通风的地方。而你磨刀,是不是就为了杀掉我这个和施艳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这点我决不否认,你的话另藏玄机,你知道我能听见磨刀声,你也知道乐音睡熟了什么也听不见,你早就探过我们的话了,你的目标只有我,不是吗?我怅然一笑,心下全是对陆秀萍的怜悯之情。可是,为什么你要刻意让我听见磨刀声呢?是提醒我快点离开吗?是因为你有精神病,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吗?
陆秀萍屋中的晴天娃娃依然在左右晃动,那娃娃有一张十分明媚的笑脸,那笑容很像照片中王莲笑起来的样子。
其实谁也没有错,这一切的因果,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不是谁能控制的了。
我又回到乐音的屋中,看着画中笑容温暖的施艳菊,然后报了警。
8
警察来后,在晴天娃娃后发现了一条通往乐音家的密道,而里面赫然是一个能容纳下一个人的过道,一堆白骨躺在墙角,白骨旁是一只泛着银光的纯银手链,那是施艳菊身前最喜欢的首饰,也是王莲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王美凤回来后,并没有我想象的激动,她的平静让我很吃惊。
你不恨吗?我问。
王美凤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的眼光落在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她说:艳菊离开的前几天经常对我说她总是听见磨刀的声音,我说害怕的话我可以陪她一块睡,她笑着对我说该来的总会来。艳菊做的一切其实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她很后悔。王美凤收回目光望着我,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得盯着我的脸,像是在对我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艳菊在油画里笑呢,她不怨,所以我也不怨。
我和你女儿长得很像,你不吃惊吗?
她笑得很平淡:初看时的确有些吃惊,但是你不是她。
是的,我不是她,王美凤知道,郭爱华也知道,而陆秀萍呢?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尾声
四合院要拆了,我手中捧着那幅挂在乐音床头的油画,王美凤说这是施艳菊生前画得最后一幅油画。我不知道施艳菊用了什么手法让那幅画在两年后的今天浮现出她的笑脸,也许那是她释然的笑,也许不是,这已经不是谁能妄自揣测的了。
四合院周围的房子已经被推土机推得七零八落,不知何时,郭爱华被人推着来到了我的身边。
你知道为什么她将磨刀石放在你的窗台吗?我问。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依然是浑浊的,有些答非所问:我知道艳菊是她杀死的,她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可我毕竟是她的老师,我不忍揭穿她,如果她想嫁祸给我,我也并不怪他。
可惜你一直想错了。我没有看她,眼光在远方的房屋游移:我想,她只是希望你阻止她,阻止她杀人,毕竟,你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猛然一阵风吹过,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再回头看时,我看见郭爱华苍老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四合院顿时尘土飞扬。
发布时间:2019-09-02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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